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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轻工·墨巷】《六里庄遗事》——钩沉杂忆绘出的俗世长卷


这个云山雾罩的村庄,这些语焉不详的琐事,这些面目模糊的怪人,能够在千余年后的今天,有幸遇到各位的目光,让各位在心中生出一丝心领神会的笑意,或一声感同身受的叹息,也许就是我不自量力记录下它们最为确凿的意义所在。

——来自作者东东枪。

《六里庄遗事》是作者东东枪酝酿十数年,铢积寸累而成之作。描述了一个唐代长安以东六里许的普通村落中市井乡邻的日常点滴。他的文体仿照《太平广记》等笔记小说体裁,用着白描的手法去描述千年前的故事,用着诙谐的语言去描绘此间或怪诞或日常的纷杂喧嚣。现代与唐朝,虽有千年时光缝隙相隔,但在东东枪的描写下,细细读来也能体味这里面蕴着的浓浓烟火气。

本书由十二卷,近六百则芜杂旧事联结而成。每一则都各具风味,独有特色。看这本书,我总会忍不住发笑,这一半来源于作者自身相声班底所积累来的包袱底子,读起来总是十分诙谐有趣,另一半也在于这些事件本身的怪诞,比如里面的冯有道托梦一事,冯有道临死前留下话:一定要葬在一个远离人烟的地方。于矬子应承下来了,但他看他的坟又觉得特别孤单,就他坟上种了棵桃树。树死了,冯有道还托梦骂于矬子,你怎么这么闲。这段初看的时候,我感觉这就是一个很有趣的小故事,是作者一个天马行空的幻想。可后来细细思量,其间蕴含的情谊却又是那样厚重。生者念着死者孤单,于是为他栽下桃花树,亦是栽下他的思念,他的祝福,死者便也把那棵桃树放在心头牵念着,惦记着,不管死了多少年,他也记着这段情。平白的文字,诙谐的话语,却把情意扎根在读者心中,惹人牵念,每每琢磨,都是一派嫩绿,历久弥新。

除却深沉的情谊,六里庄遗事道出更多的,却是平凡人在这平凡世间活出的辛酸苦辣。在这一方面我尤其喜欢五宝的那一段:一直低着头的爸冲她笑了笑,说:“别瞎说,咱是去串亲戚。”五宝又冲妈说:“妈,别卖我,别让爸卖我。”妈也笑笑,说:“别瞎说,谁卖你?”五宝就哭了,说:“爸,妈,我不瘸,真的,别卖我了,咱回家吧,我不瘸,我能帮你们干活儿,也能嫁人,别卖我了。”一边说着,一边在雪地里拖着瘸腿努力往前蹦跶,样子可笑极了,一边蹦跶还一边哭,一边哭又一边努力地笑,就那么蹦着、哭着、笑着说:“你们看,我不瘸,一点也不瘸,你们看,快看啊。”

“这样子可笑极了。”看到这句话是,我在脑海中想了想这画面,的确露出了会心一笑,可笑意散去后,酸涩就犹如一记闷棍一般重重砸在了我的心头,是何等的痛苦和残忍,才会让一个小姑娘揭开自己血淋淋的伤疤示人,连嫁人都要算作一个筹码。又是何等的无奈和绝望,才会让一对父母狠心去卖掉自己的孩子,眼睁睁看着孩子近乎乞求的狼狈姿态,却又无能为力。文字将我们之间的千山万水、日久岁深缩作相去咫尺,让其中的情感慢慢渗透思绪,成为记忆中难以忘怀的一方天地。

六里庄是不是真实存在在历史中,谁也说不清楚,可这其中的百般滋味,世间冷暖却十分真实。希望大家也能从中读出重量,读出温度。

来源:生活素质部

撰稿:于佳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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